福岡先生,你好:
昨天因為農事繁忙,耽擱了出發時間。一發現時間緊迫,洗了手拿了件長袖衫換上,就立刻出發。
我要去140公里外的台東秀明自然農的農夫市集,觀賞一部關於你在印度參訪的紀錄片「為了與地球永續生存下去 - 福岡正信印度之旅」。我非常非常期待這部片子。在台灣,關於你的農作方法的資訊像鳳毛麟角實在太少,如果能看到你在影片裡的親口提示,那該多好!一思及此,右腳又忍不住踩重了油門,我那台古老老的小發財貨車就像獵狗一樣飛奔。
但無奈的,路途太遠車太慢,抵達時影片已經開始播放了。擠在人堆邊緣,透過頭與頭之間的隙縫望進去,心裡笑了一下:啊!1997年,八十多歲的你,鬍子又長又白,真飄撇啊。我跟隨著你的腳步,看到了印度的幾座農場,採用了你的農作法,因而生機盎然,就像是森林。其中一小段拍到了稻田,滿滿的高大的稻子,似乎快要同人一般高,應該是印度的品種吧,你稱讚那稻田的美麗、成功。我發現田裡似乎沒有雜草的問題,滿滿的稻子。雜草總是困擾著農夫,但在「福岡正信流」的稻田裡,似乎不成問題。腦海裡迴響起你在「一根稻草的革命」裡說的:
在田裡撒回稻草麥稈,也許被人認為不太重要,但它卻是我種植稻子與冬麥的基礎。它與肥沃土壤、與發芽、與雜草、與避開麻雀、與水管理,它與每件事都相關。無論在實務或理論上,使用稻草耕作都是個重要的課題。這也是人們似乎不能瞭解我的原因。
-- 福岡正信「一根稻草的革命」
好,多花幾年時間,我的稻田也要成為那樣的。
影片中,在各個演講場合、私人參訪裡,你說了好多話,滿滿的都是關於人類與自然為敵的錯誤腳步的警惕。喜歡聽的人會認為你苦口婆心;不喜歡聽的人,會覺得你嘮叨不休,不給面子。以至於影片裡拍到了記者會上,記者半挖苦半開玩笑地問:如果自然原野上的獅子要吃掉你,你是否會讓它吃?
我倒覺得這個提問很傳神地表達出了「與自然為敵」的心裡狀態。就像在我的稻田裡,我曾見過兩條大蛇纏繞交配。他們長度及人,表皮上的紋路粗曠又繽紛,他們發現了我,雙雙伸舌吐信,揚起頭來,氣勢驚人。我的心裡好害怕,拔腿就跑,卻跑錯了方向,和兩條蛇跑向同一邊,往蛇洞跑去。每次回想起來,都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。
怕蛇是一回事,但我從來不曾想過,要把整片田地鋪上水泥防蛇。而這樣的作法在台灣的都市裡卻是很常見的。人們不願意再看到泥土、草叢、自然,常常都說是因為要防止蛇出沒,即使只剩下幾坪大的泥土地,沒幾棵植物,仍執意要這麼做。然後再在水泥地上擺放幾盆花草來欣賞,然後星期假日開車到外地去打高爾夫「接近自然」,然後過年期間買張機票出國去紐西蘭觀光,因為紐西蘭的自然風光很美。
與獅子鬥爭是一回事,但是把森林原野剷平蓋房子或種植單一作物又是另一回事。
恐懼,現代社會喜歡利用「恐懼」以遂行其目的。「整個社會發展走錯了路」,我想你要說的是這個吧!
你還說到:不要以為是雲造了雨。是植物的葉片造出了雨,並冷卻空氣,讓雨可以降下。在印度的村子裡,就我來看已經是非常自然的環境,你卻提醒當地人要更多元地栽種植物,才會有雨水,才能避免沙漠化。
今天早上,我下田檢查黏土丸子的發芽狀況,赫然發現,這一個月來播下的黏土丸子大都消失無蹤。留存下來的,又大多不發芽。也許是蟲吃了種子,也許是老鼠吃了,也許是做土丸子的方法不正確。早已暗自許下了願,如果發芽狀況不佳,就繼續補撒,不輕易放棄。
田裡的黏土丸子發芽,小小的稻子幼芽
於是午餐過後我又開始和起黏土粉做丸子。這次拿到台東鹿野的朋友致贈的黏土粉,做起來順暢愉快。做了大約兩千顆之後,猛然抬頭望向附近那座大山,山頂雲霧繚繞,天色暗下來,地上濕了。
啊!福岡先生,葉片造出了雨,正在下了呢。
愛吃飯的傻瓜冠宇 敬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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福岡正信簡介- 半農部落: 福岡正信與自然農法
照片1:福岡正信的田 1
照片2:福岡正信的田 2
印度採用福岡正信自然農法的介紹- Rishi Kheti: Natural farming succeeds in Indian village
福岡正信示範黏土丸子製作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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